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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9年08月21日] -- 华商报 -- 版次:[B1]

买房还是买画的感性分析

吴克军简介
   美术学博士、美术批评家、陕西省美术博物馆学术委员、西安美术学院史论系副主任。

   如何尽快地、少风险地、极大化地提高收入是当下很多人心心念念的事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任何合法方式只要能够带来财富,人们都愿意尝试,于是买房和买画都被并将一直被作为经济手段来使用,创造更多的财富和奇迹。
   买房和投资书画,二者分属于房地产业和文化产业领域,是不太适合放到一起进行比较和选择的两件事,二者的受众交集度很低,无论在哪个历史时期,住的问题都是中国历史性的痛,杜甫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道出了安居之难,中国人在基本生活需求和保障方面付出的努力令人唏嘘,这使得人们自古便养成了置产的习惯,当房产形成了它的溢出价值后,就成为最为热门的投资方向和财富衡量标志,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之内,它的刚需性不可能发生根本改变。而书画的接受群体永远都是小众,在“江南人以有无倪画分清俗”的元明时代,买画只是极小一部分文人士绅的雅好,且并非全部将此行为视为治生、求财之道;在艺术教育泛化、艺术水准下行和艺术接受平民化的当下,即便在艺术市场火热的2007-2012年,艺术品投资也只是极少数社会精英人士的财富增长途径。
   我们谈论的基础是以追求高额回报为目标的投资,即排除了基于自住需求满足为目标的购房行为和排除了一般性装饰为目的的购买书画行为。
   作为投资选择,房产业与书画业有共同之处,首先投资者需要把握投资的最基本方法论。房产最重要的是地段、地段、地段,书画最重要的是大家、大家、大家。一言以蔽之,和其他行业一样,质优、价廉、成长空间大当然是充分必要的条件。其二,二者都可能产生高额回报,甚至不排除暴利,房产的短期回报较高,长期回报则低于书画。相反,也同样存在投资失败的极大可能性。其三,投资时机的把握有相同性,都是买涨不买跌,这取决于对于经济大势的判断和市场的信心。
   但二者的不同之处更多,这可能会影响对于投资方向的选择。
   一、一般而言,房产属于大宗交易,根据想住网数据,目前西安市房产的平均市价为12363元/㎡,假设按照100平方米计算,则每套房产的价值为120万元以上,尚未计算契税、车位、大修基金等费用。就单价而言,当代陕西书画的单幅价格(长安画派以下、以四尺整纸计)超过120万的绝无仅有,超过20万的也不过二三,虽然不具有可比性,但不得不说,用购买一套房产的资金去购买几幅具有较好增值空间的绘画作品较购买一套房产相对压力较轻。
   二、国家为抑制房地产市场价格高涨和频繁交易以谋取暴利,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法规来限购,使得房产交易的难度大增,房产的积压成本也随年限大增,虽然一般交易者不太在意房产折旧问题,但毕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些溢出的成本将在未来的实际成交价中冲减实际获益。书画则没有购买数量和交易时限的规定,它更具有市场经济的特征。
   三、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书画业是依附性行业,在当下的现实中,它尚不具备独立生存能力,这些年来的事实证明,书画业受房产市场(还包括股票市场、黄金市场、外汇市场)的影响甚深,当房产市场劲爆发展时,资金流向基本被控制。当房产市场发展受到各种因素的抑制时,整体投资市场信心下降,资金并不一定会流向书画市场,如果说房地产市场是全民市场的话,书画市场充其量只是精英人士自嗨的场域。中国的书画市场根本而言是礼品市场,亦即,中国尚未形成真正意义上成规模的收藏家队伍。
   四、在中国,房产的使用权限被规定为七十年,不存在房产私有化,所以房产从根本上不属于个人世代所有。房产的交易随之发生变化,如果不是出现重大利好,我不相信会有人愿意购买使用年限只余二十年或者十年的房产,这就意味着房产在一定条件下贬值的风险较高,甚至会砸在自己手里。书画——当然我指称的是具有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艺术作品——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它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存在更大的增值空间,一般而言,书画每十年会出现一个波峰,在1999年,赵望云先生的四尺整纸作品一般在2万元左右,现在应该在500万元左右。书画投资应有长线思维,真正的书画投资者都不在意即时利益,他们不为市场的一时波动而动摇,他们坚信自己的眼力和定力能够带来足够丰厚的巨额回报,他们相信艺术市场,有些家族更采“世守”的策略。可以想见,五十年前收藏的大家作品现在的回报率是如何的惊人,这在艺术市场上早已不是新闻。
   五、剔除非理性成分,比如跟风性投资或冲动性投资的前提下,对买房和买画的技术性要求不同,显然书画的选择难度大得多,涉及到的专业性程度更高,比如某书画家是否真正进入到了艺术层面而非自封的艺术,是否对艺术有历史性推动的贡献或填补了艺术史的空白,是否经得起严苛的批评家的检视,技术的先进性和独占性如何,意识或观念是否超越同侪,是否已经成为当代经典,是否具有国际声誉或国家性声誉,是否经常进入著名策展人的邀约名单,是否具有不断超越自我的创造力,是否具备契约精神,更具体的还包括某书画家的哪一部分作品值得投资(中国书画家特别擅长应酬制作,在整个中国找不到一位绝不画应酬画、写应酬字的书画家),书画家的合作性如何,价位是否具有诱惑力(中国画家大多都是掠夺性和极度超前性定价,比如某画家在2014年四尺整纸的画廊进货价为40万元,现在的市场销售价格为8万元左右),作品是否具有差异性,交易是否平等等等。
   六、投资失败的原因不同,房产投资失败可能的点出现在:1、政策性影响;2、房产质量不过关,不具备生活条件;3、房产手续不全,不具有完全合法性;4、房产公司因各种原因无法运营。书画投资失败可能的点出现在:1、选错艺术家,投资了不具有增值能力的对象,这基本是投资失败的最常见原因;2、打眼,亦即不慎收购了赝品;3、书画二次销售的时机不对,或者心理素质较差,急于收回成本,或者过于贪心,错过最佳时机,以至于心理落差越来越大,反而难以出手;4、一般投资者可能遭遇的水火厄、失窃等等之类的天灾人祸。5、书画家违约,这在中国也是常态;6、政策性影响。
   无论同与不同,二者都不失为较好的投资渠道,毕竟与股票不同,买房买画大体还是操之在我,投资额度可控,投资时机可以把握(尤其书画,何时投资都不算晚,书画价格也不存在封顶的问题),销售渠道多。
   至于二者到底哪一个投资回报更大,安全性更高,风险更小,在中国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没有一定之规。但有一组数据可供参考,依据国际财团长期观察评估得出的报告显示,十年投资回报分别为黄金4%,房地产4.4%(中国除外,中国数据缺),钱币7.3%,珠宝12.4%,公债12.6%,股票14.7%(中国除外,中国数据缺),当代艺术21.7%,现代艺术24%。但毫无疑问,书画投资对于投资人的技术性要求更高一些,综合素质要求更多一些,要求耐心更足一些,心态更好一些。另外投资者的投资偏好也不能不考量,还有心理预期、法律法规、承压能力、管理能力等等。
   故而,只有在长期的投资回报的统计分析以及在所有比对条件都相应的情况下,二者的比较才有实际意义。所以,感性分析并不具备完全的科学性,当然也不具有实际的指导意义,毕竟,我所谓的投资是真正意义上的投资,而实际上,市场上发生的事实在告诉我们,这都是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