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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9年07月29日] -- 华商报 -- 版次:[B3]

龚曙光:每一次旅行都是有预谋的灵魂越狱

7月28日,第29届书博会期间,一场以“生命与世界的同步重构”为主题的龚曙光散文集《满世界》新书发布会暨文学对谈会在西安举行。《满世界》收录了龚曙光游历多个西方国家的经历,同时记录下了他作为一个当代文化践行者对于世界的体悟和认知。
   新书发布会现场,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韩少功,著名作家、编剧、影视监制李修文,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民族文学研究》杂志副主编刘大先,《美文》杂志常务副主编、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穆涛和《满世界》作者龚曙光,与来自全国各地媒体记者和读者一起,展开了一场带着灵魂旅行的讨论。
   作为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编辑,中南传媒董事长,龚曙光有着多重身份和丰富的阅历,他是媒体人、企业家、出版家,同时他也当过评论家。这些年来,他又多了一重身份:成为了一名作家。去年,他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原创散文集《日子疯长》,不到一年时间,他又完成了这部《满世界》。这部散文集是生命与世界对撞中的心灵记录,带着深思与追问,去啃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样一个让生命变得平和、从容、美好的命题。新书发布会前,华商报记者对龚曙光进行了专访,听他讲述关于旅行与写作的感悟。
  
《日子疯长》往里,《满世界》往外
   华商报:您的第一部散文集《日子疯长》获得文学界好评,一年时间第二部作品《满世界》又出版了,两部作品之间有没有连续关系?
   龚曙光:两本书的方向不一样,《日子疯长》是写还乡的,相对集中写我童年的生活,是往个人历史中去走;《满世界》是我在海外的见闻,我的灵魂自由行走的轨迹,是一次次有预谋的灵魂越狱,有期待的生命放飞。一个希望寻找自己的来路,一个希望寻找世界的来路,所以在主题上会有一些区别。当然,它们都是我生命的一个部分。
   华商报:两部作品除了主题的不同,在行文上有没有不同呢?
   龚曙光:两者在文本上有较大的差别,《日子疯长》更多是对于我的生活经历的描写,是沿着我的人生轨迹往里探寻,在这个中间说故事的能力是最重要的。《满世界》是往外的,是一部灵魂的环球历险记、一本灵性的文明辨析录、一册灵动的艺术流变史、一卷灵异的风物写生集。在《满世界》中,主要是运用对旅行所思所悟、自然描写的能力,对历史评说的能力,对思想表达的能力,所以文本有很大的区别。我甚至把经济分析、历史批判、政治讨论、建筑考查等植入其中,确实努力扩张了散文的文体承载力和审美表现力,从而形成了一种内容更具包容性、审美更具融通感的当代文体。

  旅行是对既定生活重新“编程”

   华商报:现在个人旅行越来越容易了,您在《满世界》讲到您旅行的意义是自我解放,为什么这么说?
   龚曙光:旅行是对既定生活方式的打破。一个人总要有自己生活的主流程序,这些程序支撑着我们的生活,也局限了我们的生活。真正主动打破它的,我认为就是旅行。旅行在时间、空间上打破了惯常生活节律之后,特别容易把你的灵魂释放出来,跟世界有一种邂逅和对撞,丰富了你的见识,增加了你的选择,提供了你进行融合的可能性。这种融合就是“重新编程”。
   华商报:您认为一场好的旅行应该是什么样的?
   龚曙光:一场好的旅行,应该是自我生命和你所面对的世界的双向同步重构。你所看到的世界,当你的生命融入其中的时候,与任何一个作家所提供的文本不一样,会重构出一个自己心中的世界。所以我书中有一句话:“只有身体抵达过的地方,才是你的世界;只有你的心纠缠过的灵魂,才是你的历史”。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的每一次旅行,都是一次有预谋的灵魂越狱,《满世界》中那些生命的体认、思想灵光,只可能在旅行这种独特的人生状态中获得。

  喜欢在能与生命对话的地方无目的地交流

   华商报:您书中写道,和一般游客旅游时的选择往往不同,到巴黎,别人去塞纳河乘船,您去左岸喝咖啡;到中欧,别人想要到更多地方打卡,而您想在小镇小住,产生这种想法的初衷是什么?
   龚曙光:到一个地方,是愿意走还是愿意留,愿意看景点还是体验感受,完全因人而异,没有孰优孰劣。我是一个不太在乎景点的人,甚至会有意识避开攻略上所讲的必到的地方,我会去找一些我的生命能跟它对话的地方,走进气场很调和的环境,我坐下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在那里坐一段时间,让我的生命在这样的气氛中完全无目的地跟它交流,这是我的旅行。
   华商报:能具体讲讲这些能让您感到和生命对话的地方吗?
   龚曙光:到了纽约,我不去大都会博物馆;到了伦敦,我不去大英博物馆;我到意大利那么多次,绝对不去看比萨斜塔,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觉得我在伦敦的哪一个角落坐坐,在咖啡馆所获得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感悟,比去守着文物好得多。比如到了西安,我愿意在兵马俑所在的骊山脚下坐坐,周边都是山峰,夕阳下看着满山的红石榴,我觉得我得到了兵马俑的真谛。因为兵马俑塑的都是生命,那我的生命在夕阳中,在红石榴下,在一些手工制作的虎头鞋跟前,能感受到多少驳杂、鲜活呢!

  《满世界》在人类文明的背景上为世界拓片

   华商报:您的游记散文《满世界》和其他旅行攻略类的书完全不同,如果说作家是通过文字来与读者沟通的话,您希望和读者沟通的点是什么?
   龚曙光:作家大多是虚荣的,希望自己认为精彩的东西都被别人接纳。比如我的书里将近三分之一写自然,我写的海没有两处一样的,这些文字都有我自己的风格。但是好与坏都由读者去评价吧。我去的这些地方,每到一处有这么多的思考,这些思考对不对,大家可以评价;接受不接受,可以去选择。我希望读者可以关注到我对这些问题有思考。
   华商报:您希望读者从《满世界》这本书中收获什么?
   龚曙光:我想,经常到外地旅行的人,不会是一个很绝对、很偏执的人,因为见多才能识广,识广才能标准多元化。从这个角度来讲,这本书不是为了告诉读者应该到哪些地方去旅行、该怎样去旅行,我只是告诉读者,旅行是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功课,旅行可以把古人所谓“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真正融汇于一体,是让你的生命变得更平和、从容、美好的命题。至于我在我的旅行中所得出的一些结论并不重要,这些结论只是我旅行的案例,我给读者的不过是一个标本,告诉他们,你可以这样去做,也做得到。
   我希望把握的是一个一个民族、一片一片疆域、一部一部历史,甚至是这一切的总和。在人类文明的整体背景上为世界拓片,这才是《满世界》的追求。是否完全实现了这个目标,还要读者去判断,但这样一种指向和努力,读者应该可以清晰感知。 华商报记者 路洁 摄影 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