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年05月20日]
-- 华商报 --
版次:[A3]
涉水渡渭河时 敌人向我们射击
王玉国，1929年1月生，1947年8月入伍。解放西安时，是一野六军17师50团2营6连1排1班副班长。
2019年5月13日，听说华商报记者来采访，90岁高龄的他拄着拐杖出门迎接。讲起那段历史，老人依然很激动。
把机枪大炮都架在火车上
交火不到20分钟 歼敌几百人
“1949年5月19日，17师已经进入咸阳，准备解放西安。西安是胡宗南经营的老巢，战士们听说要解放西安都兴奋不已，有的忙着制定计划，干部还要找‘代理人’，安排自己万一牺牲了谁来代理。我当时是副班长，我也找了个代理人。”王玉国老人说。
“第二天凌晨不到五点就吃饭，吃完饭部队就向渭河进发。因为解放西安，渭河是个大屏障，要突破渭河才能到西安。敌人把渭河上的铁路桥炸断了，我们只能从河里涉水而过。刚到河中间，对面碉堡里的敌人就向我们射击。后来我们的部队把敌人碉堡打垮了，一下子冲上去，消灭了国民党保安团的一个团。”老人说，他们6连抓了50多个俘虏，还缴获了许多武器。
“稍作休息后，我们继续向西安挺进。49团在前边，50团在后边。我们接到通知在三桥坐火车。我们把机枪大炮都架在火车上面。走了没多长时间，发现前边有不少敌人。我们跳下火车和敌人交火，不到20分钟就把几百名敌人消灭了。我和另一名战士抓住了敌方的一个连长，姓陈，是个湖南人。”
控制住火车站后守了一夜
20多个小时没吃饭
王玉国老人说，此后他们改乘轧道车到了小北门。“我们误以为是北门，就进去了。进去后听人说，北门由4连进攻，我们需要赶快控制火车站。我们赶到火车站，在那里截住了准备搭乘火车逃跑的敌人。敌人还准备炸掉火车站、发电厂，我们保护了发电厂，使敌人没有得逞。”
“在火车站，我们对一名老工人讲我们是解放军，是来消灭胡宗南的。老工人就对其他想要逃跑的工人说，是自己的军队来了，不要跑！我们一个副排长站在人群中讲话，告诉大家解放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是来干什么的。之后，大家彻底不跑了。但敌人还在逃窜，我们抓住了一些敌人，包括一些伤兵。后来，我们完全控制了火车站。”
“我们在火车站守了一晚上，防止敌人再进入，20多个小时没吃饭。”老人说，火车站的工人知道他们没吃饭，提了一篮子白面馒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馒头。工人们还给他们提来了茶水。大家非常高兴，有的吃一个，有的吃两个。10点多，后勤部队从咸阳过来，要给工人补偿，但工人说什么都不要。
“因为胡宗南反扑西安之心不死，第二天我们行军一夜到了南山。天刚亮时，就和敌人交火。因为南山比较高，攻击比较困难，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我们才粉碎了敌人的主力。”王玉国老人说，这时敌人已经不可能再攻回西安了，他们部队就从南山撤出，行军一夜到了礼泉。因为马步芳、马鸿奎也要进西安，他们三支军队配合攻打马鸿奎的骑兵。一排排长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最终我们打垮了敌人的骑兵，直到十八、十九兵团赶到咸阳把敌人围住，我们才到泾河边防御。”
攻东门时云梯不够长
下面“垫”了三个人
韩志学，1926年生，原籍山东曹县，14岁就当了兵，1944年到了延安。给一野六军军长罗元发当贴身警卫员，还给彭德怀当过临时警卫员。
2019年5月12日，面对华商报记者说起70年前的解放战争，韩老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据韩老讲述，解放西安时，他是一野六军16师46团一营通讯班班长。他们到西安是先到的北门，但发现北门攻起来很难。旁边是护城河，地形对大部队行动不利，后来就又转到了东门。
突击队在东门南边匍匐前进到了城墙下，敌人也没有发现。“我们准备了云梯，但不够长，需要三个人托起来才能登上城墙的垛口。我当时是第二个托云梯的，下面的第一个人还要驮上面两个人的重量。”
“上去之前，我们先打了两发迫击炮。上了城墙后，我们用大喇叭喊：‘投降不投降，要投降就快一点，不投降要是把西安毁了，那就是罪过。’‘赶快投降，今天不拿下西安，我们就不离开这个地方！’里面也不搭腔。我拿了一把冲锋枪，还背着小钢炮，打了几炮之后，敌人有些闹腾。投弹手投手榴弹，近了用不上劲，远了甩不到，就用了枪榴弹。我们从两边用冲锋枪封住，其他战士从中间往上冲，上去13个人，就从里面把城门打开了。一打开，外面的人立即往里面冲。”
“当时我们也准备了很粗、很重、很结实的柏树，准备撞城门。结果进去以后，发现阻拦的人穿的都不是正规军装，胡宗南的正规部队早已经跑了。”韩老说。
韩老说，5月21日举行了入城式，但因为他们接到别的任务，向西去追击敌人了，没能参加。
战士们抖尘土擦步枪
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
段续，1927年生，河北藁（gǎo）城县人。解放西安前，在第一野战军六军16师卫生部当医生；解放西安时，任16师司令部师直卫生所所长，主要职责是救治伤员。
1949年5月20日上午11时，解放军各部队在钟楼汇合，标志着西安解放。为庆祝这一振奋人心的胜利，同时也为了稳定城内秩序，5月21日，解放军组织了入城式。段老是当时参与其中的一名解放军，5月13日，谈到这段历史时，老人难掩激动。
他说，当时经过几天战斗，战士们的衣服、鞋子上都布满尘土，有的战士穿的鞋都磨出了洞，但这丝毫无损战士们的士气和群众们的热情。战士们把衣服抖一抖，把步枪擦一擦，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城里迈进。城里群众们夹道欢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群众中间有青年学生，有工厂工人，还有农民，他们高喊着‘毛主席万岁！’‘解放军万岁！’‘打倒胡宗南，解放大西北！’等口号。战士们则高喊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等口号，铿锵有力，整齐划一。”段老说。
入城式结束后不到十天，段老所在的部队就继续西进，踏上了追歼敌人的路途，直到新疆解放后，1952年1月为建设西北空军，段老被调回西安在兰州军区空军卫生部当科长，在西安定居至今。
我带着两个班
占领了国民党省府
梁玉章，山西盂县人，1929年生，16岁当了八路军，当兵前是儿童团团员。后来在边区上学，在师范学校读书，18岁入党，当了两年教员又当了兵。解放西安时，他仅20岁。
2019年5月13日，回忆起70年前解放西安的过程，90岁的梁玉章老人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挺进，挺进，向江南，向西北，向一切的蒋管区大进军……”梁玉章说，当时大家是一路进军一路唱歌。
数百个敌人出现在铁道边
想搭乘我们的火车
“我是一野六军17师的。进军前组建了前方指挥所，包括后勤、政治部、工程部等所有部门都抽调了人员，组建了警卫连。当时我的职务是17师后勤部粮秣科科员。我们共有三个团，其中49团、50团向西安进发。进军中，前方指挥所跟着50团。”梁玉章老人说。
20日凌晨夺取渭河桥头和南岸的敌人阵地后，17师50团沿着铁路向东追击敌人，49团二营沿着西兰公路向东追击敌人。师长程悦长带领师前方指挥所的五六十人，随着50团从铁路线向前挺进。
接下来，刘广汉团长带领50团攻占了三桥镇。梁玉章说：“我们看到一列火车停在三桥站上待命，铁路职工不停地进进出出。我们进入车站后，受到人民群众和铁路职工的热烈欢迎。程师长代表部队表达了谢意，说为了早日解放西安，要乘胜前进。铁路工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再走路了，坚持要用火车送我们去西安。”最终，程师长同意前指和50团团直及突击营（2营）和3营官兵乘火车，其余部队继续跑步前进。
“我们乘坐的这列火车为了行车安全，增加了一个压路车在前头开路。车到火烧壁，北边约二百米外的麦田里钻出几个戴大沿帽的国民党军官。他们整整军装，然后把手枪装入枪套不停地向列车招手。我们没听清他们喊叫什么，但很快明白，原来他们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想要上火车。”梁老说，程师长决定让列车停下来，但不让他们下车和开枪，同时做好射击准备。有几个军官排成一路纵队向列车走过来，后面跟来越来越多的荷枪实弹的官兵，足有好几百人。
“我们深深吸了一口气，害怕前指首长有危险。有人请示程师长说：‘让我们打吧！’程师长说：‘不要急，等他们再靠近一些。’”梁老说，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但程师长还不下命令开枪。这时，领头的军官看清了车上是解放军。他来不及发出命令，就转身拼命向后跑。程师长喊了一声“打！”队伍的长枪、短枪、冲锋枪和架在车顶上的轻机枪便一齐开火，战士们从列车上冲了下去……
梁老说，后来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是杨德亮12师30团的，这次被他们消灭了一部分，还有部分向西安逃窜了。
观察发现城内不是正规军
兵分两路猛攻之下完成合围
“我跟着50团到西安城墙附近时是5月20日早上9点左右。当时我注意到，有敌人的飞机在上空转了一圈。”梁老说，上午10时许，前指来到了北门外铁路桥下，因遭敌人机枪扫射，后来又转移到北门里西边城墙下。
按照计划，49团进西门，50团进北门。“得知49团已进西门，50团仍在北门战斗后，程师长问：‘占领皇城（即国民党陕西省政府所在地，现新城广场北侧）没有？’回答说：‘没有’。程师长说：‘现在不占领皇城还等什么？’接着扭过头来向跟在身边的干部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用手指着我说：‘小梁，你带两个班，去把皇城拿下来。保护好那里的物资设备，维持好秩序。没有命令，不要离开。’”
梁老回忆说，他从警卫连挑选了两个班共23名战士，很快就出发了。“我们由北门里沿北大街向南分两路，快速搜索前进。到西华门向东一转弯，就看见了皇城西门口敌人的几名哨兵。敌人也看到了我们，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用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射击目标很快就消失了。我们迅速冲过去，占领了皇城西门。敌人又从东北方向向我们打起枪来。我观察分析，觉得皇城内不像敌人的正规军，也没有构筑大型工事，只有几个哨所、岗楼碉堡，没多少战斗力。因此让小分队分成南北两路大胆猛冲过去，然后在皇城东北方向合围，遇到岗楼和碉堡就射击。”就这样，他们很快占领了皇城的南门和东门（当时北门已封闭），完成了合围任务。为防止埋伏，他组织战士对皇城里的每栋房屋和建筑进行搜查，俘虏了四名士兵，缴获了四支步枪。第二天，又有三个敌人因为饿得受不了，从皇城东门口处城墙内防空洞里钻出来，向我军缴械投降。
在皇城内发现大量面粉
两天给灾民发粮万斤以上
攻入皇城后，他们看到除了还挂着所谓的万国旗外，每个屋子都乱七八糟。文件资料、图书画册、办公用具等到处都是。警卫室里更是一片混乱，各种短枪的子弹、枪套、背带等俯拾皆是，可见国民党逃跑时的狼狈景象。“我们还发现了弹药、被装、绸缎和面粉等四个仓库，其中仅普通粉和特粉就有数十万斤。敌人来不及吃，又来不及运走，只能留下。得知皇城内有粮食，一些衣不遮体、拖儿带女的灾民成群结队来讨粮。”梁老说，经上级批准，他们开始给灾民们发粮，每家多的一袋、少的半袋，两天给灾民发放面粉万斤以上。
21日，兄弟部队第16师开进西安，当天下午军管会派部队进驻了皇城。“我们在皇城里驻守了6天，5月26日小分队胜利完成任务，回到了部队驻地。”梁老说。 华商报记者 马虎振 实习生 韩笑 文/图
2019年5月13日，听说华商报记者来采访，90岁高龄的他拄着拐杖出门迎接。讲起那段历史，老人依然很激动。
把机枪大炮都架在火车上
交火不到20分钟 歼敌几百人
“1949年5月19日，17师已经进入咸阳，准备解放西安。西安是胡宗南经营的老巢，战士们听说要解放西安都兴奋不已，有的忙着制定计划，干部还要找‘代理人’，安排自己万一牺牲了谁来代理。我当时是副班长，我也找了个代理人。”王玉国老人说。
“第二天凌晨不到五点就吃饭，吃完饭部队就向渭河进发。因为解放西安，渭河是个大屏障，要突破渭河才能到西安。敌人把渭河上的铁路桥炸断了，我们只能从河里涉水而过。刚到河中间，对面碉堡里的敌人就向我们射击。后来我们的部队把敌人碉堡打垮了，一下子冲上去，消灭了国民党保安团的一个团。”老人说，他们6连抓了50多个俘虏，还缴获了许多武器。
“稍作休息后，我们继续向西安挺进。49团在前边，50团在后边。我们接到通知在三桥坐火车。我们把机枪大炮都架在火车上面。走了没多长时间，发现前边有不少敌人。我们跳下火车和敌人交火，不到20分钟就把几百名敌人消灭了。我和另一名战士抓住了敌方的一个连长，姓陈，是个湖南人。”
控制住火车站后守了一夜
20多个小时没吃饭
王玉国老人说，此后他们改乘轧道车到了小北门。“我们误以为是北门，就进去了。进去后听人说，北门由4连进攻，我们需要赶快控制火车站。我们赶到火车站，在那里截住了准备搭乘火车逃跑的敌人。敌人还准备炸掉火车站、发电厂，我们保护了发电厂，使敌人没有得逞。”
“在火车站，我们对一名老工人讲我们是解放军，是来消灭胡宗南的。老工人就对其他想要逃跑的工人说，是自己的军队来了，不要跑！我们一个副排长站在人群中讲话，告诉大家解放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是来干什么的。之后，大家彻底不跑了。但敌人还在逃窜，我们抓住了一些敌人，包括一些伤兵。后来，我们完全控制了火车站。”
“我们在火车站守了一晚上，防止敌人再进入，20多个小时没吃饭。”老人说，火车站的工人知道他们没吃饭，提了一篮子白面馒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馒头。工人们还给他们提来了茶水。大家非常高兴，有的吃一个，有的吃两个。10点多，后勤部队从咸阳过来，要给工人补偿，但工人说什么都不要。
“因为胡宗南反扑西安之心不死，第二天我们行军一夜到了南山。天刚亮时，就和敌人交火。因为南山比较高，攻击比较困难，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我们才粉碎了敌人的主力。”王玉国老人说，这时敌人已经不可能再攻回西安了，他们部队就从南山撤出，行军一夜到了礼泉。因为马步芳、马鸿奎也要进西安，他们三支军队配合攻打马鸿奎的骑兵。一排排长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最终我们打垮了敌人的骑兵，直到十八、十九兵团赶到咸阳把敌人围住，我们才到泾河边防御。”
攻东门时云梯不够长
下面“垫”了三个人
韩志学，1926年生，原籍山东曹县，14岁就当了兵，1944年到了延安。给一野六军军长罗元发当贴身警卫员，还给彭德怀当过临时警卫员。
2019年5月12日，面对华商报记者说起70年前的解放战争，韩老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据韩老讲述，解放西安时，他是一野六军16师46团一营通讯班班长。他们到西安是先到的北门，但发现北门攻起来很难。旁边是护城河，地形对大部队行动不利，后来就又转到了东门。
突击队在东门南边匍匐前进到了城墙下，敌人也没有发现。“我们准备了云梯，但不够长，需要三个人托起来才能登上城墙的垛口。我当时是第二个托云梯的，下面的第一个人还要驮上面两个人的重量。”
“上去之前，我们先打了两发迫击炮。上了城墙后，我们用大喇叭喊：‘投降不投降，要投降就快一点，不投降要是把西安毁了，那就是罪过。’‘赶快投降，今天不拿下西安，我们就不离开这个地方！’里面也不搭腔。我拿了一把冲锋枪，还背着小钢炮，打了几炮之后，敌人有些闹腾。投弹手投手榴弹，近了用不上劲，远了甩不到，就用了枪榴弹。我们从两边用冲锋枪封住，其他战士从中间往上冲，上去13个人，就从里面把城门打开了。一打开，外面的人立即往里面冲。”
“当时我们也准备了很粗、很重、很结实的柏树，准备撞城门。结果进去以后，发现阻拦的人穿的都不是正规军装，胡宗南的正规部队早已经跑了。”韩老说。
韩老说，5月21日举行了入城式，但因为他们接到别的任务，向西去追击敌人了，没能参加。
战士们抖尘土擦步枪
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
段续，1927年生，河北藁（gǎo）城县人。解放西安前，在第一野战军六军16师卫生部当医生；解放西安时，任16师司令部师直卫生所所长，主要职责是救治伤员。
1949年5月20日上午11时，解放军各部队在钟楼汇合，标志着西安解放。为庆祝这一振奋人心的胜利，同时也为了稳定城内秩序，5月21日，解放军组织了入城式。段老是当时参与其中的一名解放军，5月13日，谈到这段历史时，老人难掩激动。
他说，当时经过几天战斗，战士们的衣服、鞋子上都布满尘土，有的战士穿的鞋都磨出了洞，但这丝毫无损战士们的士气和群众们的热情。战士们把衣服抖一抖，把步枪擦一擦，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城里迈进。城里群众们夹道欢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群众中间有青年学生，有工厂工人，还有农民，他们高喊着‘毛主席万岁！’‘解放军万岁！’‘打倒胡宗南，解放大西北！’等口号。战士们则高喊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等口号，铿锵有力，整齐划一。”段老说。
入城式结束后不到十天，段老所在的部队就继续西进，踏上了追歼敌人的路途，直到新疆解放后，1952年1月为建设西北空军，段老被调回西安在兰州军区空军卫生部当科长，在西安定居至今。
我带着两个班
占领了国民党省府
梁玉章，山西盂县人，1929年生，16岁当了八路军，当兵前是儿童团团员。后来在边区上学，在师范学校读书，18岁入党，当了两年教员又当了兵。解放西安时，他仅20岁。
2019年5月13日，回忆起70年前解放西安的过程，90岁的梁玉章老人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挺进，挺进，向江南，向西北，向一切的蒋管区大进军……”梁玉章说，当时大家是一路进军一路唱歌。
数百个敌人出现在铁道边
想搭乘我们的火车
“我是一野六军17师的。进军前组建了前方指挥所，包括后勤、政治部、工程部等所有部门都抽调了人员，组建了警卫连。当时我的职务是17师后勤部粮秣科科员。我们共有三个团，其中49团、50团向西安进发。进军中，前方指挥所跟着50团。”梁玉章老人说。
20日凌晨夺取渭河桥头和南岸的敌人阵地后，17师50团沿着铁路向东追击敌人，49团二营沿着西兰公路向东追击敌人。师长程悦长带领师前方指挥所的五六十人，随着50团从铁路线向前挺进。
接下来，刘广汉团长带领50团攻占了三桥镇。梁玉章说：“我们看到一列火车停在三桥站上待命，铁路职工不停地进进出出。我们进入车站后，受到人民群众和铁路职工的热烈欢迎。程师长代表部队表达了谢意，说为了早日解放西安，要乘胜前进。铁路工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再走路了，坚持要用火车送我们去西安。”最终，程师长同意前指和50团团直及突击营（2营）和3营官兵乘火车，其余部队继续跑步前进。
“我们乘坐的这列火车为了行车安全，增加了一个压路车在前头开路。车到火烧壁，北边约二百米外的麦田里钻出几个戴大沿帽的国民党军官。他们整整军装，然后把手枪装入枪套不停地向列车招手。我们没听清他们喊叫什么，但很快明白，原来他们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想要上火车。”梁老说，程师长决定让列车停下来，但不让他们下车和开枪，同时做好射击准备。有几个军官排成一路纵队向列车走过来，后面跟来越来越多的荷枪实弹的官兵，足有好几百人。
“我们深深吸了一口气，害怕前指首长有危险。有人请示程师长说：‘让我们打吧！’程师长说：‘不要急，等他们再靠近一些。’”梁老说，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但程师长还不下命令开枪。这时，领头的军官看清了车上是解放军。他来不及发出命令，就转身拼命向后跑。程师长喊了一声“打！”队伍的长枪、短枪、冲锋枪和架在车顶上的轻机枪便一齐开火，战士们从列车上冲了下去……
梁老说，后来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是杨德亮12师30团的，这次被他们消灭了一部分，还有部分向西安逃窜了。
观察发现城内不是正规军
兵分两路猛攻之下完成合围
“我跟着50团到西安城墙附近时是5月20日早上9点左右。当时我注意到，有敌人的飞机在上空转了一圈。”梁老说，上午10时许，前指来到了北门外铁路桥下，因遭敌人机枪扫射，后来又转移到北门里西边城墙下。
按照计划，49团进西门，50团进北门。“得知49团已进西门，50团仍在北门战斗后，程师长问：‘占领皇城（即国民党陕西省政府所在地，现新城广场北侧）没有？’回答说：‘没有’。程师长说：‘现在不占领皇城还等什么？’接着扭过头来向跟在身边的干部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用手指着我说：‘小梁，你带两个班，去把皇城拿下来。保护好那里的物资设备，维持好秩序。没有命令，不要离开。’”
梁老回忆说，他从警卫连挑选了两个班共23名战士，很快就出发了。“我们由北门里沿北大街向南分两路，快速搜索前进。到西华门向东一转弯，就看见了皇城西门口敌人的几名哨兵。敌人也看到了我们，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用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射击目标很快就消失了。我们迅速冲过去，占领了皇城西门。敌人又从东北方向向我们打起枪来。我观察分析，觉得皇城内不像敌人的正规军，也没有构筑大型工事，只有几个哨所、岗楼碉堡，没多少战斗力。因此让小分队分成南北两路大胆猛冲过去，然后在皇城东北方向合围，遇到岗楼和碉堡就射击。”就这样，他们很快占领了皇城的南门和东门（当时北门已封闭），完成了合围任务。为防止埋伏，他组织战士对皇城里的每栋房屋和建筑进行搜查，俘虏了四名士兵，缴获了四支步枪。第二天，又有三个敌人因为饿得受不了，从皇城东门口处城墙内防空洞里钻出来，向我军缴械投降。
在皇城内发现大量面粉
两天给灾民发粮万斤以上
攻入皇城后，他们看到除了还挂着所谓的万国旗外，每个屋子都乱七八糟。文件资料、图书画册、办公用具等到处都是。警卫室里更是一片混乱，各种短枪的子弹、枪套、背带等俯拾皆是，可见国民党逃跑时的狼狈景象。“我们还发现了弹药、被装、绸缎和面粉等四个仓库，其中仅普通粉和特粉就有数十万斤。敌人来不及吃，又来不及运走，只能留下。得知皇城内有粮食，一些衣不遮体、拖儿带女的灾民成群结队来讨粮。”梁老说，经上级批准，他们开始给灾民们发粮，每家多的一袋、少的半袋，两天给灾民发放面粉万斤以上。
21日，兄弟部队第16师开进西安，当天下午军管会派部队进驻了皇城。“我们在皇城里驻守了6天，5月26日小分队胜利完成任务，回到了部队驻地。”梁老说。 华商报记者 马虎振 实习生 韩笑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