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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8年11月14日] -- 华商报 -- 版次:[C3]

外婆的小园

西安高新一中高三一班 李丹
林清玄说,有些人之所以能卑微地活过人世的烽火,是因为他们心底,有着故乡的骄傲。
   我想,外婆用一生守护的小园,于她而言,有着更大的意义,譬如一辈子的酸甜苦辣。
   小园也并非残破不堪,它的中间有一方菜园,两旁是葡萄藤架,几间依旧用着木门与挂帘的窑洞。在我甚至母亲看来,那样的生活方式,太过寒酸与“原始”。
   母亲跟外婆说,让她来城市里与我们住在一起。她不肯,说离不开小园。
   那里的寒冻是刺骨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响,风也不留情面。只一间的窑洞里有个煤炭火炉,是抵不过寒冬的。母亲说,外婆来城市里,屋子温暖,又得人照顾,再好不过。
   外婆不肯,小园里有她的哀伤、平静与宽慰。她要清早起床,去看看一方土地是否沉睡安然,去瞧瞧简陋的鸡舍里还有无生机,甚至连房檐上高垂的冰柱,她也要一一数过。
   在那里,她才能记起以往酷寒里,为生病儿女的焦急担忧;她才能回味出看着年成不好心里更大的悲凉;她才咂摸得出当初外公在寒风中给她做的热稀饭,甚至儿女们的回家探望也更有温度。所以啊,她不走。
   年久日长,小园经了太多的风吹雨打,外婆也年龄大了。腰腿的不便,她有时连做饭都是困难重重。
   母亲又劝她,离开小园到城市里,衣食无忧,又有先进的医疗。
   外婆不肯,她喜欢缓慢行路时扶着小园一角一落的感觉。粗糙皱裂的墙壁、糊着报纸的窗户、参差不齐的台棱,甚至是床檐灶台,与这园中的土地一样,都有外婆的印迹。
   她说,这样直接的触感里,每一步都是回忆。床檐边,是外公微抖的手挑起她的红盖头;灶台旁,是她温言细语安抚婴儿;门外的墙壁斑驳,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拗着性子不认错;那一方菜园的台阶上,是她捧着新收的辣椒漾开了笑。如今,她怎么能走。
   还有太多太多,外婆在小园里的日子,仍是上一个年代的清贫,那里的生活条件,也仿佛停在了时间深处。
   其实不止母亲,太多的人让她离开小园,离开就有了温暖的房子,尽心的照顾,安适的晚年。可她不肯。
   那小园里,有她新婚的期许,有她初为人母的喜悦,有她一生的艰难度日,也有她一生的温柔幸福。为了所谓安适的晚年,她如何放下这个与她承载了共同记忆的小园?
   所以啊,她不走。